杨石宁与同伴来之前就想过128G的问题，工艺技不如人，这确实没办法。
工艺不行，那能咋办？
他们只能牺牲利润，寻求最后的那一丝丝可能性。
陈星接过杨石宁递来的文件，仔细查看阅读上面的内容，而长江存储的首轮报价是…
32G，81元。
64G，134元。
这个报价也可以证明，杨石宁是个实在人。
因为陈星一直掌握采购环节，龙兴科技公司三款手机的零件采购都是他来完成。
根据他了解的话，目前国际顶级存储芯片，也就是韩星、海力士、镁光这几家代表性的存储芯片报价都差不多。
它们32G、64G、128G的存储芯片，分别对应了120元，200元，350元三个档位价格。
数据一对比就可以发现，确实可以用三分之二的价格买到相同存储量的芯片。
如果价格足够便宜，那缺点都不会是缺点。
这就好比买车，三十万的宝马降价到十五万，哪怕再不喜欢宝马都会心甘情愿的掏钱包，因为价格足够便宜就足以掩盖以往车评人挑挑拣拣发现的毛病。
再比如美女，别管她私底下如何，只要她长得足够漂亮，又有谁能够拒绝呢？
这就是闪光点！
当闪光点出现，就可以掩盖相应的缺点。
不过哪怕价格够低，陈星也不可能直接拍板，因为他现在面对的可是十几位供应商老总，说一句要舌战群儒也不过分，必须要及时树立起形象。
只见陈星眉头微皱，开始挑毛病道：“你这款存储芯片，应该不是用的堆叠式DRAM技术吧？”
“！！！”
杨石宁顿时神色骤变，心里咯噔一下。
当陈星说出堆叠式的那刻，他就知道龙兴科技有布局存储芯片了，这还怎么忽悠？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根本不知道龙兴科技到底有没有研发成功存储芯片。
对手底细？
未知！
自己底细？
人家一清二楚，这怎么谈？
谈判桌就相当于打牌，他不知道陈星手中的牌，可人家知道你的牌，在牌面差不多的情况下，他只能投降认输了。
“不是堆叠技术。”杨石宁承认的同时，主动降价道：“32G还能下降10元，64G可以下降20元，这已经是我能出价的底线。”
为了搭上龙兴科技这艘快船，他们来之前就开过内部会议，商讨最大让利空间。
经过讨论以后，他们做出来了个惊人决定，那就赔本也要跟龙兴科技扯上关系。
可真的是赔本买卖吗？
不！
他们是要拿融资！
很简单的道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企业想要拿到融资，那就必须做出成绩。
什么是成绩？
那肯定是市场占有率啊！
一旦长江存储拿到市场份额，他们完全可以打着“龙兴科技合作伙伴”的名头去引资上市，瞬间完成财富的积累。
这就好比乞丐认识朝廷高官，你别管他是怎么认识的，光凭认识这一点，某些富商或想上爬的官员肯定都会巴结乞丐。
商界游戏可不是单纯看亏，也要看未来前景。
……
陈星不知道杨石宁的内心想法，但他懂存储芯片，继续压价道：“你这是还是48纳米制程，这个价格还有商议空间吧。”
“这个…”
杨石宁顿感哑口无言。
也正如陈星所言，还有5元的让利空间，如果再往下的话，真就是亏本甩卖。
周围老总目光闪烁，面面相觑，他们有些人是第一次和陈星接触，只在传闻中了解这位科技企业圈的新星。
如果要让他们评价陈星，他们会说出六个字：百闻不如一见！
人家砍价不是随便砍，而是找到产品缺陷去砍，这就是专业知识储备的重要性。
最关键的是，连续压价都占据上风，压根不像是三十岁以下青年该有的熟练，更像是一位久经谈判桌磨炼的老手。
“唉！”
杨石宁叹了口气，又拿出份文件道：“32G还能下降5元，64G也还能让利10元，再砍我就要亏本了，还有这是龙芯国际代工的报价单，陈总你大可去打听打听。”
成本报价文件甩出来那刻，其他老总都暗自吃惊，长江存储是真的拼了啊！
为了能和龙兴科技合作，把公司机密都拿出来了。
陈星也没有客气，接过报价文件仔细确认。
文件明确写着，代工一枚32G存储芯片要支付35元的代工费，这就是芯片的材料成本价了。
然而众所周知，一枚芯片不仅仅有材料成本价，它还有设计费用、人工成本还有各种税，66元确实没什么利润了。
而且合同还有高永明签字，以及龙芯国际的公章，陈星也可以确认，66元、104元的报价是长江存储最低位了。
不过吧。
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里的国产企业，未来可都有成为巨无霸资质，特别是长江存储和晶东方集团。
陈星为什么要贷百亿？
很简单！
他想要继续投资！
投资潜力股是最赚钱的，也是很考验眼力劲的一种赚钱方法。
赌对了，它们可以源源不断供血，赌错了，也只是损失了一些小钱，无伤大雅。
长江存储未来可是五千亿集团，虽然龙兴科技自己也在做存储芯片业务，但有些时候，培养暗子也很有必要。
他可不是傻愣愣，只会被推出去挨打的人。
在了解了低价后，陈星也微微颔首道：“这个价格可以考虑，两天内给你答复。”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杨石宁重新坐下。
陈星点了点头，目光扫视会议室一圈道：“下一位，时候不早了，抓紧点时间吧。”
见陈星催促，立马就有老总站起身道：“陈总也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立讯精密科技公司的总裁康绍华，我们公司是做手机连接部件的，像耳机插孔、Type-C接口、SD卡槽、SIM卡槽等零部件，这是我整理的报价表。”
康绍华递过文件，又补充一句道：“我们也很有诚意的，价格不合适也能再谈。”
“你这个的话…”陈星没有翻开文件，而是顿了顿，意味深长道：“你不知道我们公司有固定的连接零件供应商吗？”
“利益足够，可以换的。”
康绍华淡淡笑道。
都是混商界的，哪有什么固定合作伙伴，只要利润足够大，谁都可以上固定合作伙伴。
陈星要的就是这句话，顺着他话往下说道：“文件的第一轮报价我就不看了，你给我个最终报价。”
刚说完，他又扫视一圈供应商老总道：“报价前你们也应该知道，我全程负责龙兴科技的采购业务，对于零件价格颇有研究，希望各位可以珍惜机会。”
连续的敲打，也让供应商们纷纷认怂。
不止康绍华，接连数个供应商老总都以远低市场供货价来报价，寻求龙兴A系列的合作。
他们一边报价，陈星则一边计算龙兴A系列的生产成本，他要尽可能压缩在700元。
整机利润越大，可操作空间就越大，进入东南亚市场才能给当地带来点东方震撼。
……
在陈星与供应商老总砍价，寻找龙兴A系列最合适的国产供应链时，远在深城龙科院的高能物理研究所，几位老头正争吵得面红耳赤，互不相容。
“汪纪戎我告诉你，想来我们物理研究所拿设备？没门！这里不是你的芯片研究室！”
“老汪你说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说你借设备就借设备，一借就把我们根借走，你让我们还怎么开展后续工作？”
“激光调制器，长脉冲注入系统、直线感应加速器，汪纪戎你是真敢提啊，要不这样，你去搞台7纳米EUV光刻机回来，我们互换，你看怎么样？”
汪纪戎也是暴脾气，回呛道：“这点小忙都不帮，亏我还偷偷挪用科研经费给你们物理研究所，今天我算是看清楚了，你们都让开，我要见你们所长。”
“不行！”
“不行？别逼我动武！”
“来来来，你朝这打，我就真不相信你敢动手！”
“别这样老吴，和气生财，都六七十岁的人了，都收敛收敛脾气，老汪你说对吧？”
院士们的争吵让警卫员面面相觑，他们都不敢拦，刚才有个教授就因为劝了句架，就被罚抄龙科院条例一百遍。
他们只能期望这群老爷子别动手，真要是打起来，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办。
就在争吵声愈演愈烈时，高能物理研究所的所长，陈大威接到了王起的电话。
陈大威是知道汪纪戎来借设备的，因为他刚刚来高能物理研究所的时候，找了同窗好友温志朝，简单诉说了来意。
因为做不了主，温志朝只能报告给陈大威。
然而陈大威一听要借设备，还是激光调制器、长脉冲注入系统、直线感应加速器……
他能答应吗？
他不能！
他如果答应了，接下来的一年他们用什么？
难不成集体放假？
在思索过后，他选择装不在，让其他院士拦住汪纪戎，绝不能让他进来物理研究所设备区域半步。
不过当看见是王起打来电话，陈大威也是试探性地接听了电话道：“王院长什么事？”
“陈所长近来身体可好？”
王起没有直入主题，而是先客套客套，毕竟求人办事嘛，自然需要点前戏。
陈大威：“除了血糖有点控制不住，其他都还可以。”
“这样啊，那你可得注意一下饮食了，少吃升糖快的，还有我这边有包茶叶……”
“王院长有事就直说吧。”陈大威也听出来了，王起是有事相求。
见事情点破，王起也不再弯弯绕绕，索性直接说出目的道：“就是龙兴科技借设备这个事，你看能不能协调协调？”
“这事吧。”陈大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是我不想帮，而是所里也有科研指标，他借去了，我们团队用什么？”
“再说了王院长，你们不也有嘛，从帝都运过来，顶多就一星期，要不你找你们所的问问？”
他婉拒的很明显了，王起也和陈大威没什么交情，只能长叹道：“我也想运啊，可路途遥远，保不准运输途中出什么岔子，既然有阻力，那就算了吧。”
“那就这样吧，有空聚聚。”陈大威也是客套话说满。
他怎么说也是深城龙科院的副院长，虽说职务不如王起，但关系还是平等的。
挂断电话以后，王起也无奈摇了摇头，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赵晨光身上了。
正当他暗自叹息时，陈大威的电话又一次响起，他忍不住吐槽道：“这陈星关系网真够硬的，不仅让汪纪戎上门捣乱，电话还一个接着一个打来。”
但当他目光看向手机备注，想看看是哪个兔崽子时，顿时瞳孔收缩，目光一凝。
没有半刻停顿，他立马接听笑呵呵道：“班长稀客啊？怎么打电话给我？”
“找你帮个忙。”
赵晨光没有废话。
“帮个忙”这三个字一出，陈大威嘴角笑容就僵住了，他回想起陈星刚从昌西回来……
果不其然。
赵晨光用略带命令语气，说出目的道：“把陈星要的给他，原因你先别问，反正借给他就对了，这关乎到国运。”
陈大威：“！！！”
“国运”二字的出现，瞬间让他整个人愣在当场，脑海不由得闪过数句疑问：
陈星要用这些设备干什么？
龙兴科技在憋什么大招？
他为什么可以影响国运？
他很想问，但不敢问，赵晨光是他的老班长，曾经可没少给他开小灶，而且他的单位很神秘，陈大威根本就不敢打听。
“你给不给？”
赵晨光没有半点耐心。
然而就是这么不耐烦的语气让陈大威屈服了，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现在只差被踹，就可以找回部队的感觉了。
赵晨光：“还装死？”
“没有没有！”
陈大威连忙否认，当场表态道：“这些设备我做主借了，班长什么时候来深城玩玩？”
“我短时间离不开昌西，不过我女儿在深城了，你多照看点。”
“那肯定的。”
“就这样吧，挂了，你早点和陈星对接一下。”
“那班长我们回聊。”
当挂断电话，远在昌西发射中心的赵晨光再次拨打电话，向上面报告情况。
他说的国运真不是杜撰，而是那几天和陈星详谈后得出来了。
利用加速电子得到电磁波段，再整合成一束紫外光，这个原理他已经找人求证了。
是真的！
至少加速电子可以辐射出电磁波段是真的。
如果光刻工厂真能建成，并投入实际应用，那龙国的半导体芯片行业将会彻底闭环。
一旦实现闭环，无论是民用还是军工，无论是北斗还是手机都会迎来新时代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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