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关,将一切隔绝在外。
李敬的叫骂声,小二的叹息声,还有外间闯进来的兵士搅扰声,此起彼伏。
何秩快步走向陈铭,“公子,那些个兵士怕是要闹事,我们怎么办?”
陈铭深呼一口气,捋平了心绪,才睁开双眼,眸光沉稳。
“不必理会!客栈中有贾仁在,不会任由他们出手。”
现今之计,便是等待侍卫的查探结果。
不过此事当是八九不离十!
果真如此,倒是要想办法见一见金欢,上次太过匆忙,所有消息都还未来得及询问。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陈铭抓着酒杯的手都青筋毕现,外间再次寂静下来,才听窗子响起,侍卫归来。
“公子,打探清楚了,圣女名为金欢。”
一颗心终于落到实处,陈铭略略松开抓着杯盏的手。
“她在何处?”
“在城东原先的郡守府中,不过郡守府扩建为白莲教的老巢,如今已经修得十分富丽堂皇。”
“卑职等乃是打晕了其中一名守卫,混入其中才探出消息。”
陈铭目光深沉,遥望就楼外,“找个机会,送本公子过去。”
“公子要见她?”何秩连忙上前。
“不错。”
“这却不可啊,那处可是白莲教的核心之地,其中防守想必更是严密,您怎能孤身犯险?”
“她身为圣女,定熟知白莲教之事,倘要除去他们,从她下手是最快捷径。”
更重要的是,金欢分明对自己有意,以她的性子,又怎会同意教中什么荒唐的婚事?
说不得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决不能任由她葬身其中!
何秩一时无言,低头敛眉沉思。
由金欢来突破,确是最好最快的法子,若能成功见到她,必能早日拿下雁南,让百姓们早日不受白莲教掌控。
“公子所言甚是,只是安危问题?”
“不过一探究竟而已,大不了及时撤退就是。手底下这些人的本事,还是十分可靠的。”
“可有打听出她具体在府中何处?”
“宅邸住处应当在更深的院落中,再往内守卫皆是白莲教内部的人,彼此有印信,两两组合,贸然进入十分容易暴露。”
“卑职等未曾入内,恐打草惊蛇。”
“虽不知圣女的住处,但整个府宅之中有一处牡丹亭,十分清幽雅致,据闻圣女每日戌时二刻都会去那处弹一阵曲子。”
言下之意,若想见圣女,这是唯一的机会。
陈铭眸光大定,“那就即刻安排,今日晚间,本公子要亲赴牡丹亭。”
侍卫连忙拱手退去,“公子放心,卑职即刻准备。”
……
傍晚时分,两道身影快速在檐上越过,一路向郡守府而去。
“公子,前方正有两队守卫,两个时辰会换班,眼下正是交班之时,旁侧小巷守卫空荡,我们从那处过去。”
“带路。”
陈铭平缓了呼吸,提气跟上侍卫。
侍卫心中却暗自震惊。
原以为陛下日日身处宫中,养尊处优,本还准备了人手遮掩一番来往此处,却不料陛下竟然能够紧紧跟随在后。
饶是自己这等长久奔波之人,跑了这么久都有些累,可听陛下呼吸,竟还是十分均匀绵长,丝毫不受影响。
恐怕陛下的武功身法,俱在暗卫营众人之上!
思虑间,两人已经跃入府中。
“公子,前方右拐便是牡丹亭,周遭空旷,除圣女之外,护卫们来的虽少,但也不防有人出现,您自己小心。”
“外边的兄弟还为卑职准备了位置,若是出现紧急情况,您只管传唤我们就是,卑职先去了。”
一转身,便留下陈铭一人。
眼下已然戌时二刻,陈铭踌躇着向前,以挺拔树形掩去身影。
眸光中清冷霜白忽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亭中。
错落有致的声响自她指间倾泻而出,哀怨悲婉,让人忍不住生出悲戚之心。
似是久远不见的思念,月光映照在她略有愁容的面孔上,仿佛月下跌落人间的仙子。
陈铭脚步轻移,琴声而成的幻境陡然一变,杀机毕现。
金欢瞬间收敛心神,清冷的眸光一眼扫了过来。
月光如水,明亮清幽,正映照着面前之人的面庞。
竟是许久不见的陛下!
手中琴声骤然停下,金欢面上显出一丝慌张来,连忙起身四周查探。
转瞬间陈铭已近身前,将金欢揽入怀中。
熟悉的合欢香萦绕在鼻端,再没有比这更真实的触感。
两人紧紧相拥,像是要将彼此融入骨血之中。
咚咚跳跃的心脏宣示着两人久未相见的思念,却在一瞬后戛然而止。
金欢推开陈铭,面上思念之容尽褪,冷霜遍布。
“不是说了吗,此处非你该来之地,还不赶紧离开!”
咄咄逼人的言语之中也尽显关怀本意。
陈铭叹了口气,“听说你要准备大婚。”
“自是我的私事,用不着你多管。”
“你若是真的愿意出嫁,也就不会来此地独自弹琴倾泻相思意了。”
心中痛点被陈铭说出,金欢咬了咬牙,秀眉皱成一团。
“闭嘴!”
“我的事还轮不着你插嘴!”
“教中与我有大恩,便是要我的命也合该拿去,更何况是一桩小小的婚事?”
“多言无益,我意已决,你不必横加插手。你身份贵重,此地着实不该多来,教中此时防守不甚严密,我即刻让人送你出去。”
说着她便伸手要推开陈铭,却被陈铭一把揽入怀中,“就这么急着赶我走?”
“我不会任由你嫁出去的,相信我,我既能来此,必能全身而退。”
金欢一时沉默无言,心中隐痛被诬陷放大,直至难以呼吸。
静默之中,暧昧流转。
却忽听后方一声惊喝,一道苍老暗哑的声音响起:“好你个娼妇,怪不得日日在此弹琴,原是背着老子私会男人!”
“谁人如此大胆,敢抢老子的女人!”
金欢几乎瞬间挣脱,转身将陈铭挡在身后,“快找机会离开,万不能被他抓住,此乃教中吴长老,落在他手里,毫无生还的可能。”
陈铭转身纵入湖中,隐没在水中。
五长老气急败坏的声音自上首传来,“枉老夫倾慕你许久,终得教主赐婚,却原来你早有二心,看我抓住这个小子打成肉泥!”
“五长老慎言,还未成婚一日,本使便是教中圣女,你出言不当,本使依旧可以杀了你。”
滔天的杀意即便身处水中陈铭也感受无虞。
原来这等粗鄙老头竟是金欢名义上的未婚夫!
陈铭心中不忿愈为深重。
“既如此,那就从此人拉开序幕!白莲教,迟早要尽数覆灭于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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