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安这般说话,要是搁到往日,褚翌肯定要生气,不过他今日心情好,也懒得跟她较劲,直接重新抱回怀里:“我就这样,你待如何?”
随安打定主意不肯叫他近身,目光死死的盯着桌案,“我帮你把信收起来吧,免得风吹散了。”
她作势要起,褚翌松了手,却将她圈在身前,任由她一一捡拾晾在宽大桌案上的书信。
本是转移双方注意力,没想到她看了几眼却一下子愣住了,不由的转身看了他一眼。
他慵懒的靠在椅子上,似无正形,可他本身就是型,身后的暗影烘托着他剑眉星眸,温暖的灯火为他的脸镀上一层橙黄的光芒……
当真公子如翡。
随安几乎是有些丢盔弃甲的转过头去——再不转头,她怕自己流口水。
难怪林颂鸾要铁了心的嫁给他。
而自己……,虽然明知两个人不可能,但其实是很舍不得离开他啊!否则第一次跑那么顺溜,没道理第二次就坎坷了。
褚翌在她身后扯了扯她的头发:“看我看呆了?流口水了?又不是不给你亲!傻货。”
拜他毒舌所赐,随安彻底清醒过来,使劲抿着唇,酝酿了一下胸中翻滚的情绪说道:“我爹想回乡下,我要请几天假送他回去。”
褚翌哼笑:“你还真把自己当条汉子。让武英或者武杰跑一趟,再不济让卫甲卫乙去送。”
随安本也没想到一次就说服他,不过还是据理力争:“他们都有用处,其他人我不放心,还是我自己亲自去送放心。”
褚翌一笑:“你看信了,我就知道你这小脑袋瓜聪明,等我以后去战场,让你做个军师如何?”说着说着就不正经起来:“不过,在我看来,你的用处可比他们大多了……”
随安充耳不闻,将信收到信封里,封好口,趁他写封面的时机匆匆道了一句:“我回去了。”就跑了。
气得褚翌把信封上的褚越的名字写的杀气腾腾。
徵阳馆后罩房有个小角门,入夜后是不落锁的,随安摸黑回来从这个小门直接回了自己屋子。
躺到床上还在想褚翌写给褚越的信。
褚越留在栗州是为了免得東蕃卷土重来,也是为了栗州兵权,她有想过这可能是褚翌的主意,但现在看来,褚翌的目的还不止是上头两点。
他让褚越在肃州放些流言,说皇上命李玄印的第三子为肃州节度使,任命不日就要下来,又让褚越找杀手趁着李家几个儿子矛盾激化的时候,将李玄印的第三子暗杀了,这是要逼反李程樟。
当然,李程樟想谋反当皇帝,那是天方夜谭,他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兵力,可要是割据一方,成为类似诸侯之类的王侯还是有这个可能的。
从地理位置上来看,肃州对東蕃属于易守难攻,同样对大梁亦是如此,李程樟想要称王的野心还是能够得逞的。
褚翌想要逼得李程樟称王,是因为褚家不得太子欢喜,或者说,褚家实在看不上太子这个储君,借机拉太子下马?
别说,这种事还真是褚翌能做的出来的。
但李程樟自立为王跟拉太子下马这两件事褚翌是怎么牵扯到一块的,随安就不知道了,她也不敢问褚翌——知道的多了,就越难走。
第二天,随安就找徐妈妈告假,说要送父亲回乡。
徐妈妈看着她叹了口气,准了三日假给她。回头跟老夫人禀报了。
老夫人眼角耷拉下来:“忠心也有了,能力也显而易见,但女人不是男人,女人的心要是不在这男人身上,还不如趁早放开手……”
徐妈妈张了张嘴道:“我瞧着她也不是那没良心的……”
“不是没良心,只是主意大。算了,她既然已经走了一回了,老九又赏了她身契,我就不在这里做恶人了,要是想走,交接好了,就让她走吧。”
徐妈妈道:“您慈悲为怀,但愿她能回转过来。”随安想走的事,徐妈妈自然早就告诉了老夫人。老夫人以前是怕她勾搭坏了褚翌,但当知道她毫不恋栈之后,心情也没变好,反而更加糟糕了。
随安把值钱的东西都带上,她说是回乡下,却并不打算真的回去,而是出了城门一路往南,去了她之前落脚的下里县。
中隐隐于市,下里县价值成千上百两的好宅子她买不起,可买一个八十两的小宅子还是可以的。
买完宅子,也还余了一百多两,就是褚秋水不做事,只要一日三餐又不出去嫖赌的话,尽够生活个十来年的了。
“爹,您在这儿就好好的闭门读书,偶尔出去走动走动,遇到会文的,也可参加,但不许把人领我们家里来!”她一锤定音。
褚秋水犹犹豫豫:“你还回去么?那个,小宋……,我不是舍不得他,是他盘的炕好,要是在这里给盘一个就好了……”
宋震云这么久总算是在褚秋水心里落了几分好。
“现在天暖和了,等秋天我再找人给你另外盘一个好了。”
她不得不想的长远一点:宋震云那里不知道他们的行踪,对双方都好。
将褚秋水连吓带哄的安顿好了之后,她才折回上京,没有立即回褚府,而是先去之前褚秋水租住的地方,把一些家什能送房东的送了房东,送宋震云的,就喊了他过来拿。
宋震云欲言又止。
跟褚秋水待惯了,对随安有了几分畏惧。
他不敢开口,随安正好省了心思编瞎话,也就故意装作没看见。
宋震云终于鼓足勇气,问了一句:“家里都还好吧?”
随安笑:“宋叔尽可放心,家里一切都好,宋叔也多保重。”
宋震云就不敢再继续问了。
随安在街上吃饭,包子铺里坐了,要了一笼包子,一碟子蘸蒜,才吃了两口,就听人说宫里皇上要修道观。
太子令各地加税一成。
太子可真够能作的。
打着给皇上修道观的名声敛财,这是想把那黑锅让皇上背了,自己只收好处。
随安回褚府的第二日,皇后命钦天监的人上门,圈了三个日子让褚家选。
老夫人开始称病。
褚太尉无法,只好命大夫人接手褚翌亲事的筹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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