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安在三楼靠着栏杆看了一阵子英挺笔直的军士,突然看到拥挤的人群中两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确定是褚秋水跟宋震云,她连忙跟徐妈妈说了一声,急匆匆的下去了。
永乐楼的大堂弥漫着一股臭味。她没有多想,快步出了门。
褚秋水见了她,先喜后惊,宋镇云也是一脸不自在,两个人都心虚的露出尴尬的神色。
随安也不能这会儿就训斥褚秋水,她拉着他站在永乐楼的墙根底下问:“可带了银子出来?”天色都中午了,这儿离他们住的地方并不近,总不能大老远的再跑回去吃。
谁知不问这话还好,一问这话,褚秋水跟宋震云都垂下头。
随安一下子怒火就起来了,她叫褚秋水跟宋震云来往,可不是为了养出第二个褚秋水!可眼前这俩人,动作竟然出奇的一致。
她的声音就带了怒意:“带就带了,没带就没带,你们俩这是做什么?”
宋震云头垂的更低,褚秋水看了一眼宋震云,觉得他没什么指望,才磕磕巴巴的说:“带了。”
“带了,就找个地方吃饭午饭再回去。”大街上都是喧闹声,她的声音要很大才能叫人听清楚。
随安才说完,就看见褚秋水脸色白白的嘟囔了一句。
亲爹无小事,她立即拧着眉头问:“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宋震云就在一旁道:“银子被人摸走了。”关键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走的。
褚秋水补充:“足有二两银子。”说完就委委屈屈的看着随安。
他这会儿倒是不心虚了。
随安一面暗恨那些无良小贼,一面生气褚秋水成事不足,瞪了他一眼:“你既拿了钱出来,怎么不好好地收着。”
伸手去拿自己的荷包,里头也空着,这才想起自己是被紫玉硬拉出来的,什么也没带。
“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借点银子。”她说着转身就要回楼里。
褚秋水拉住了她的袖子,双眼萌哒哒:“随安啊,爹饿了。”
“知道了,我上去给你拿些点心下来。”随安无奈,自己爹,气也气不过来啊。
她这次是真的往楼里进,听到后头褚秋水得意洋洋的对宋震云道:“我早就说过随安不会生我的气啦!”
随安一下子噗嗤笑了出来,低头抬手挡着嘴角掩饰,不料跟正出来的林颂鸾走了个对面。
林颂鸾阴沉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擦着她的肩膀出了永乐楼。
随安先是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了她,等上了三楼,拿点心的功夫将丫头小厮们的闲言碎语听了几句,才明白过来。
她包了几样大厨房给丫头们准备的点心,一事不烦二主,跟徐妈妈说了褚秋水被人摸走了银子的事,借了她五十钱。
她这头下楼,老夫人那头看着褚翌进了皇城,瞧见随安跟徐妈妈嘀咕,就招了徐妈妈上前。
徐妈妈便把事情说了。
老夫人笑:“多么要强的一个闺女,偏有这么个爹。”言谈中对褚秋水颇为看不起。
徐妈妈便道:“这些毛贼也忒可恶了些,专挑老实人下手。”随安处事圆滑中不失耿直,徐妈妈这些日子还是比较欣赏她的。
随安不知她们议论自己,快步下了楼,褚秋水捏着鼻子正往楼里看,还对宋震云说:“臭味就是从这里头传出来的……”
永乐楼的跑堂都要过来赶人了。
随安拉了褚秋水依旧站到墙根那里,将点心塞了他:“里头有两包,东西都是一样的。还有五十钱,你们俩找间茶水铺子吃了东西再雇车回去吧。”
宋震云垂着头闷声道:“褚姑娘,我走回去就行,只给褚老爷雇头毛驴就行。”
褚秋水扁嘴:“我害怕坐毛驴。”
随安气得笑:“那毛驴估计比你还要害怕呢。”然后对宋震云道:“您不用替我省钱,就雇车,你们俩一起回去好了。”
宋震云唯唯诺诺,点头应了。
楼上有人朝下喊随安。
褚秋水忙道:“你快上去吧,现在没大些要看的了,我们吃完饭就回去。”
随安点了点头,看了看还没散开的人群:“你们也要多加小心,以后不许再把钱搞丢了。”
三个人在永乐楼门前分别,宋震云开路,领着褚秋水挤出人群,往茶水铺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褚翌进皇城后,先受封,后受赏,一下子成了金吾卫的副指挥使,虽然是从三品,可这么年轻的从三品将军也是不多,一下子变得瞩目了起来。
再然后,皇上就留他单独说话。
足说了两个时辰,等到傍晚才放他出宫,着意赏了他一副金鳞甲。
褚家灯火通明,为他接风洗尘。
褚翌跟褚琮到了家门口,下马走了两步,想起褚琮,歪头示意他走前头。
褚琮皮肤黑,黑里透红,即便走在前头,也还是叫人一眼就看到跟在后头,夹抱着凤翅盔犹如闲庭信步的褚翌。
连人群中的柳姨娘都在心里郁闷,明明她模样不差,为啥生出来的孩子这么丑……
而褚琮一行完礼就躲到一边,心里大呼侥幸。
褚翌跟褚钰扶着老夫人当前走,后头缀了一大长串,有褚氏一族的众位亲眷。
褚太尉虽然没有出大门迎接,可他也没在屋里,而是一个人站在外头,父子俩其时在宫中已经打过照面,不过没有说话而已,但褚太尉还是有点小小的激动。
老夫人难得温顺,给了个好脸:“您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感觉像我们欺负你似得。
褚翌跟其他人齐齐见礼,站起来后笑道:“爹爹一人,已经胜过千军万马。”
这马屁拍的褚太尉身心舒畅,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说了句:“今日高兴,咱们……父子好好喝几杯,不醉不归。”
老夫人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是还没喝就醉了,真是撑不住事儿,刚才那“咱们”后头是想说“兄弟”来吧?
这夜酒席直到了天色发白,褚翌中途回去梳洗了一次,换了身便装,即便如此也是浑身酒气,随安看他的样子,便知他是真醉,丫头们根本扶不住他,武英跟武杰也不行,想了想叫武英去喊了卫甲跟卫乙过来。
卫甲跟卫乙也喝了一点,不如其他人多,脑子还算清醒,卫甲本是走在前头,看见随安脚步一个踉跄,卫乙戳了戳他低声问:“你怎么了?”
“我晕。”卫甲嘟囔,那日明明是紫玉更为耀眼,可他回去翻来覆去琢磨的竟然是随安,现在看见肖似随安的丫头,更想起那日她丢给他的那一个眼风,熟稔中透着亲切,亲切中透着亲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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