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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就起风了,天气不是很好。
已经是农历的九月份,天气越来越冷,风一吹就能看到一片片梧桐树叶打着旋往下坠。
飘扬的黄叶飞落,被车轮胎碾压,成了碎屑,再乱入风中,再也拼凑不成一阵片。
高颖姿撑着窗户,靠着阳台护栏,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她寂寥的背影瘦弱不堪,病号服松松款跨挂在身上,看不到身体本来的轮廓,露在外面的手背上,有挂掉水扎的针头痕迹,两片乌青。
“高小姐,外面风大,你还是回来躺下吧?“护士小姐看到她在阳台站着,小心的提醒。
高颖姿没有动,她依旧望着萧瑟的风景,空荡荡的声音比风还要缥缈,“你知道死亡是什么意思吗?”
小护士哪懂什么哲学命题,“死亡?就是生命机体不再运转。”
高颖姿笑笑,作为医生,她还能不懂医学上宽泛而冰冷的解释吗?何况她刚才说的又不是纯粹的医学名字解释。
“死亡……有时候人怕死亡,是因为死亡不光终结了痛苦,也终结了快乐。不过……”她嘴角酸麻的笑容滴水成冰,“如果一个人没有快乐只有痛苦,死不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小护士听的一头雾水,还是焦急的体型她,“那个……你还是下来吧,高先生特意交代过,要好好的照顾你。”
高颖姿望着华夏医院的大院,大花园,花园里立着一个观赏的大理石,上面刻着龙枭写给洛寒的诗词。
当时龙枭以为洛寒死了,所以忍痛给她建造了一座医院,就是为了纪念她。
所以,就算楚洛寒真的死了,后来人只要看到华夏医院,都会想起她——曾经有一个人,被一个男人捧在手心宠爱。
她看看自己的手心,纵横交错的掌纹,再无其他。
“如果我死了,你觉得会有人记得我吗?”
想想真的很失败,或许连一个都不会有吧?
“这……高小姐,你不会死的,你是良性肿瘤,而且龙先生已经请了最好的医生给你看病,你保持良好的心情,一定会痊愈!要不……你看看电影吧?我给你找几个喜剧。”
“不用了,所有的喜剧,其实都是悲剧。”高颖姿离开阳台,身上温暖了,心还是很冷。
“那……高小姐你想要什么?我们给你准备?或者你想吃什么吗?”
护士抱着病例,上面标注了化疗开始的时间,一旦开始化疗,她基本上就吃不下东西了,吃什么也要吐出来。
想想也挺心疼的。
高颖姿没回床,坐在沙发上看窗外,“什么都不用,我只想等一个人来,他如果不来,我怎么舍得死?”
她眼神和声音都太悲伤,可是这种悲伤如果不是说给懂的人听,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完全没有力道。
护士脑补了一场韩剧的桥段,想着大概是高颖姿爱上了长腿欧巴,欧巴因为某种原因离开,后来两人……
编不下去了。
“高小姐,你不要太悲伤,该来的人,总会来的。”
但,不该来的人,往往会早来。
此时,病房的门被敲了一下。
护士不再编故事,扭头看门外,一道黑色的身影走来,脸色有些疲劳,眼眶深陷,似乎经历了许多无法言喻的沧桑。
护士看到莫朗坤,低头问好,“莫先生,您来看望高小姐吗?”
莫朗坤点头,“嗯,她怎么样了?”
坐在沙发上的高颖姿回头,懒洋洋的看他一眼,只一眼就把目光收回,清冷又狠辣的道,“姨夫,稀客啊,你怎么来了?”
模棱坤心虚的干笑,手里的鲜花掩饰了他的身影,走过去道,“小颖,你怎么样了?”
高颖姿冷冷一哂,“我怎么样?你不是看到了?我还没死。”
莫朗坤对她的亲生父母做的那些事,她不会忘记!
她不跟莫如菲掐断关系,不代表她会跟莫朗坤握手言和!
莫朗坤笑的很勉强,也不好意思坐下,“小颖啊,姨夫知道当年是我的错,可是现在过去那么久了,你也……也该放下了。”
“姨夫的心真大,放下?你说放就放?”高颖姿一字一句,咬牙。
莫朗坤若不是为了她名下的股份,也不会舔着脸来示好,继续耐着心赔礼道歉,“小颖,你小时候很听你姨妈的话,还说长大后……”
“姨夫,如果你是来帮我回忆那些不值一提的童年趣事,请回!”
莫朗坤把一大束鲜花给她,送了送道,“小颖,你现在生气对身体不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怨我打我都可以。”
高颖姿泛白的唇冷笑:“姨夫,恶心吗?一把年纪了在这里跟我这个晚辈赔礼道歉,你不恶心?呵呵,我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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