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优秀的弈棋者。
除非实在到了绝路才可能投子认负,否则必然会认真地在棋盘上寻找反戈一击的翻盘点。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是有很大不同的,徐妙云或许会站在更加稳妥的角度上去思考问题。
可对于朱棣来说,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自己都已经走到这个份儿上了,现在谁都还没有给自己判负,结果自己直接打了退堂鼓,此为顶天地理男儿所为耶?
在这场以天下为棋盘的棋局上。
朱棣和道衍和尚本质上来说就是方向一致的。
所以二人目光灼灼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就确定了心中所想。
与此同时。
一直被他们搁置的「淮西勋贵」也就被拉了出来。
算起来……都已经这么久的时间了。
无论对方到底用了怎样的手段,这些必然存在的不可控因素,也差不多该到爆发的时候了?
如果还没有,能努努力想办法推一推就好了。
“陛下那边……殿下这几天可有探听到什么消息?”道衍和尚看向朱棣询问道,他没忘记不久之前私宅里那位洪武大帝竟是失态到嚎啕大哭。
再说了……旁人窃居的是谁的江山?是他朱重八一手打下来的大明江山!!
只是朱棣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数日以来,父皇都没有要召见本王,即便本王几次去私宅探访,父皇也是以病重为由拒绝相见。”
顿了顿,朱棣补充道:“不过进出私宅的暗探,倒还是一如既往地频繁,说明父皇还是对外面的消息极其关注和上心。”至少这说明,自家老爹应该还没有摆烂。
道衍和尚点了点头道:“陛下应当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只不过陛下说到底还是不得已才假死脱身,力不从心也在情理之中,再加上连丧三子,心里必然也不好受,后面一旦有机会,燕王殿下借机去探探就是。”
“更重要的一点是……如何撬动淮西勋贵与小皇帝之间的裂缝……”说到这里,道衍和尚陷入了沉思。
目前来说,这一点他还是没有想到行之有效的办法。
毕竟他连着探了好几次。
结果每次都总是要出那么点幺蛾子,导致他在这方面的消息毫无进展。
但即便如此,他也很确信——这里面一定是可以制造裂缝的。再说了,这段时间以来,应天府之内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前查不到的东西,不代表现在查不到,如果重新聚焦在这一点上,说不得便会有新的收获。
对于这一点,朱棣心中也十分明白和认可。
点了点头,低头凝神沉思起来。
倒是旁边的徐妙云,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地想要说点什么,但看到朱棣和道衍和尚坚定且认真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来,只是一双美目之中的担忧和忐忑始终未曾退去。
……
与此同时。
朱元璋却正优哉游哉地坐在另外一个包间之内。
笑吟吟地喝了口茶:“真好,每一步都安排得恰到好处,每一步都那么出其不意地巧妙,咱大孙还真是永远能给咱一个惊喜,这廉价布料卖了这么久了,居然还能在上面做文章!”
朱元璋举着手里的茶杯,目光漫不经心地透过此间的窗户,瞥向了门窗紧闭的另外一间包间,虽然他看不到里面是何情形,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
他也明白,野心,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消弭的。
“老四和那搅屎棍和尚今天也在这儿。估计两个人都已经傻眼了吧。这更好,这份野心,再磨一磨,但凡锋利好用的刀剑,都是经过千万次磨砺出来才趁手的。”
“只是那小狼崽子的手段和速度,也忒快了。”
“把窗户关上吧,咱不需要读报先生给咱分解,咱自己个儿在里面看就成,莫让咱家老四给逮着了。”
朱元璋摆了摆手,对陆威吩咐道。
说罢便颇为惬意地躺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将报纸远远举着,细细阅览起来。
陆威立刻起身把窗户吱呀一声关上。
却听得举着报纸兀自阅览的朱元璋深吸了一口气,约莫又开始操心了起来:“小狼崽子这么做,的确能够杜绝那些生活过的还不错甚至可以说是富余的人,那些想要占便宜的心思,只是现在的情况,无烟煤是稀缺的,价值是足够的,可以卖出高价的,就是不知道他手底下那些人靠谱不靠谱哟。”
“贪……这个字可太大了啊。”
他说话的声音虽并不十分响亮,可语气之中却依旧可以清晰地让人感受到浓厚的杀意。
从前朝暴政中走过来的人,当了皇帝之后最恨的就是一个“贪”字,当了这么多年皇帝的经验,此时自然最担心这一点。
“除此之外……这孩子的手段现在也算是渐渐显露出来了,淮西勋贵那边也不一定好处理哟。”虽然他对朱允熥依然十分满意放心,但做爷爷的,总免不了操心的。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