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说着抬头看着王爷,见王爷指节敲了敲桌面,示意他继续,长宁继续说道:
“属下出城之后便遭到了无殇门的追杀,尤其是沿着渭水往东,更是杀手不断,属下无奈,只好转了方向,去了西北将副使救了出来。兜兜转转没有寻到王爷后便偷偷的回京一次,属下悄悄的联系了之前的暗线,宫中的暗线说,豫王是被毒杀的,而且死前皇城中有兵乱,晋王被诛杀,幼帝继位时,是陆修齐带人平了兵乱,豫王的寝殿只有夫人在。”
长宁说到此处已经很明显了。
他在说豫王死时的宫变,谢德音和陆修齐都在场。
如今陆修齐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那幼年的天子不过是几个月大的孩子,朝中所有的事情皆由他一人独揽。
可见那次宫变是陆修齐发动的,而谢德音在场,不知内情的人,怎能让人不多想。
长宁说完看着王爷,似在等着他决断一般。
周戈渊坐在案前,目光沉邃,深浓的眼眸情绪内敛,不知在想着什么。
好一会儿,才见王爷提笔写到:
“不是她,我信她。”
长宁看完后沉默了片刻,他知道,夫人陪伴王爷两年的时间,两个人是有情的。
“属下也愿意相信夫人不会背叛王爷,王爷失踪后,夫人一度伤心欲绝,可见夫人是真心待王爷的,可是上次宫变之时,夫人在场也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属下试图联系长风,可是夫人身边除了之前长风安排的影卫,还跟着无殇门的人。属下观察了许久,他们似乎并无意伤害夫人,倒像是在护着她。
而且,夫人每个月去护国寺,跟陆修齐都是前后脚进去,再前后脚出来,回城之时,陆修齐也随行左右,是属下亲眼看到......”
长宁的话没说完,便听到一声脆响,只见他方才握着的笔折断在了手中。
长宁剩下的话不敢再说了,只见王爷此时神色阴沉的厉害,腮线隐隐,显然怒极了。
突然,周戈渊嘴角沁出一丝血来,长宁大惊。
“王爷!”
周戈渊挥手挡开他,提笔写道:
“将她接出长安。”
长宁只能遵命,他身在局外,看得清楚。
夫人或许对王爷有情,只是夫人或许认为王爷之死不可扭转,另择良枝也正常,尤其是夫人原本就是王爷强迫其留在身边,她心中眷恋权势,王爷死后选择陆修齐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未免凉薄了些。
长宁门还没有出去,便听着门外急急来报,说是太原出兵,打了过来,已经将定襄团团围住。
长宁如今好不容易找到王爷,且刚才王爷挡开他时,他能察觉到王爷丝毫内里没有,如今又逢战乱,长宁自不会离开。
长宁回身,跪在周戈渊的跟前。
“属下留在定襄护在王爷左右,待退了敌军再出发。”
见周戈渊面色不悦,长宁道:“夫人在长安不会有任何的危险,让属下留下,助王爷退军之后再去长安接人。”
此时来报的小将道:“此时便是想出城也难了,敌军已经将定襄团团围了起来。”
周戈渊沉默许久,才点头。
-
长安城。
谢德音已经跟大哥商量好,等着父亲最后这个阶段施针过后,便带着他还有谢母回杭州了。
随行的还有二哥,从陆修齐掌政后,回府了宝船修建的进度,便在南边的港口,等着宝船试航之后,便会再次出海。
这次出海,便是代表周朝而去的。
而此时的勤政殿,随着兵部送来的战报被陆修齐摔在了桌子上,个个鸦雀无声。
“不过是一个定襄,起义军只有数千人,非但没有攻下,还折损了一半的人,太原守备是何等无能!”
兵部的王大人是太原王家的人,太远守备是也王家的本族的人,虽然关系远,但是同根同族,此时道:
“陆将军有所不知,那叛军中有一指挥将领军事才能颇高,率数千人破了定襄后,短短两天竟然收编了定襄一半的降兵,拉拢了百姓。太原反攻定襄的时候,竟然军民一心,士气高涨。且冲阵的那人看着不像是寻常起义军,勇猛异常,据传信说,那人像是......”
陆修齐看了他一眼,王大人继续说道:
“像是皇城司指挥使顾长宁。”
陆修齐放在桌案上的手微动,墨瞳不由得紧缩了一下。
“你说谁?”
“原先摄政王身边的右侍卫顾长宁。”
勤政殿陷入了深深的寂静中,所有人都不吱声,眼下局势他们也看不清了,陆修齐手中掌着长安京畿大营的兵权,挟天子令群臣,朝中无人能左右。
外面叛军凶猛,颇有势不可挡之威。
许久,陆修齐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他展开舆图,看着图上属于定襄的地方。
顾长宁是什么样的人,他对周戈渊的忠诚高于性命,怎么可能受用于叛军。
莫非,他还活着?
陆修齐站起来,看着这勤政殿的一桌一椅,一砖一瓦。
若是没有希望,倒也罢了。
可是眼下,希望就在他面前,又怎舍得放手?
陆修齐闭眼,当日夜所思之人的脸颊浮现在眼前时,再睁开眼时,眼底一派平静如深潭。
他知道她即将要回杭州,原本已经有法子将她留在长安,可是此刻,他有了别的主意。
-
定襄城。
按照周戈渊的意思整顿好军务后,便准备趁着太原城未能反应过来时,开始反攻了。
只要拿下太原,再推进到河东郡,能和王二狗在豫州的起义军汇合至风陵渡,拿下长安指日可待。
有斥候在探太原郡的动向,发现一个前往长安方向的车队,不知道押运着什么,得知之后,便派人截了下来。
一共六车东西,全部带到了营中。
周戈渊看着这些拉货的车上俱都蒙着红布,微微皱眉。
长宁将押送的人拎了过来。
“这些是什么东西,运往何处?”
押送的官兵此时颤颤巍巍,求饶的说着:
“大人饶命,小的只是个押送货物的小人物,从来没打过仗,也没伤过大人的人......”
长宁见他怂包的样子,嫌他废话多,踢了一脚问道:
“问你这些是什么东西,运往何处,只管说这个!”
那人缩着脖子,想到太原郡守备的交代,如实道:
“守备大人上次围攻定襄的时候失利,朝中陆大人怪罪,守备大人打听了人,听说陆大人要大婚,便送些贺礼过去。”
周戈渊听到大婚二字,眸中锐利的光骤起,他往前一步,一把揪住了那人的衣领。
可是他口不能言,太阳穴突突的跳着,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长宁忙在旁边问道:
“他欲娶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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