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刚一出来,肖筱突然就感受到了一股暖流从身下流了出来。
紧接着小腹一阵刺痛,疼得她不得不弯下了腰。
乔曼灵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站起身去扶她。
“小肖,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肖筱一只手扶着乔曼灵的胳膊,颤着声音道:“大姐,快送我到前面的急诊,我肚子疼!”
她转而回头看向征嵘,轻声道:“小嵘,你躺着别动。”
但征嵘哪里还能躺的住,已经强撑着坐了起来,牵动着手臂上的输液管,连带着输液袋晃动不止。
肖筱此刻嘴唇发干,面色像纸一样苍白。
她用一双眼狠狠瞪着征嵘,提高了音量。
“你别动!”
征嵘吓得只得重新又躺了回去。
在乔曼灵的搀扶下,肖筱出了留观病房,往抢救室的方向走。
有护士察觉不对劲儿,过来询问。
肖筱冷静回复:“孕四周,腹部刺痛,出血,可能是先兆流产。”
乔曼灵和小护士同时慌了起来。
“小肖,你怀孕了?”
乔曼灵没有生过孩子,也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没了主意。她只得四下张望,急声呼喊着医生。
那个小护士倒是反应很快,不知道从哪儿推来了一个平车,扶着肖筱躺了上去。
乔曼灵拉着肖筱的手,跟在平车后面跑,一路安慰着肖筱:“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就在医院,医生就在身边,不会有事的。”
这是肖筱第一次躺在平车上,让别人推着往抢救室跑。
这种角色的反转让肖筱心里百感交集。
原来患者把最宝贵的生命交到素不相识的医生手里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平车被推的飞快,那个小护士一边推着车一边跟跑过来接应的医生介绍着情况。
他们说的话肖筱很熟悉,甚至包括一路的灯光,推进抢救室之后要经过几道门,肖筱都很熟悉。
这里虽然比春晖医院简陋了许多,但规范的步骤和大致的格局是差不多的。
肖筱躺到病床上,配合着医生的检查,冷静地诉说着自己的症状。
“在今天之前都很好,下午两点多出现了强烈的情绪波动,大约晚上六点多的时候感觉到疲乏、困倦,以及小腹坠胀,就在刚刚,大约两三分钟前,下腹部出现了刺痛,应该有出血,但出血量不清楚。”
“好的,你说的很清楚,非常好!”
说话的是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女医生,声音和蔼平缓,语调里透着让人心安的冷静。
女医生一边小声和肖筱说着话,一边有条不紊的为她查体。
肖筱也是这样的一个医生,她说的每个字,她做的每个动作都能让人心安。
身边的医生和护士忙碌着,耳边是监测仪表的电流声。
肖筱只能静静的躺在病床上,什么都做不了,她想了很多。
这个孩子才不过四周,应该连胎心都还没有。
它仅仅像一颗种子,刚刚着床。
严格意义上来说,它还只是一只受精卵,都不能算做是一个生命。
但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失去他,肖筱就接受不了,心仿佛被谁用手狠狠掐住了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肖筱还想到了征嵘,想到了乔倚云。
要是孩子没有了,他们该有多悲痛。
自己还曾信誓旦旦跟征嵘保证,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宝宝,可……
就在昨天,他们两还商量着,等宝宝出生,他们一家三口要去周游世界。
肖筱当时回答的有些敷衍。
她到时未必能放下工作,陪着征嵘发疯。
肖筱想到这里,突然就想哭。
她觉得自己很无力。
此刻躺在这里,就像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心里祈祷,祈祷宝宝不要有事。
肖筱在心里向那个她并不相信的神明承诺,如果能让她顺利生下这个孩子,她一定会放下工作,放下一切,和征嵘一起带着宝宝尽情享受生活。
不知道过了多久,每一秒都格外漫长。
“B超没问题,宝宝没事!”
医生的声音宛如天籁。
肖筱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了下来,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了下来。
“宫腔有积血,是先兆流产,需要静卧。你还有些贫血,我给你开一些药。”
肖筱很快被转到了妇产科病房。
医生建议住院,观察一两天之后再说。
乔曼灵很快就办理好了住院手续,又找人给她安排了单间。
肖筱刚住进去,征嵘就赶过来了。
“万幸,宝宝没事。”
她一看见征嵘,就含着泪向他诉说着心里积压了许久的忐忑。
“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不是个合格的妈妈,我以为我保护不了他。”
征嵘走过去拉着她的手,不停的点头又摇头。
“没事了,没事了,不会有事的!”
他的身上还缠着绷带,透过衬衣能看见里面的纱布。
肖筱说不清楚此刻的感受和心情。
好像肚子里的那个宝宝就在他们身边,他们三个刚刚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海啸、地震、空难,然后他们都侥幸存活了下来。
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以及他们三个人血脉相连的那种依恋,让她刻骨铭心。
晚上乔曼灵和征嵘都没走,他们找护士要来了行军床,睡在了肖筱的旁边。
第二天医生查房的时候又开了检查单,幸运的是化验数据没有异常。
医生开了一些药,说再观察一天,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输了一天液,肖筱的腹痛消失了,精神也好了不少,但她仍旧不敢动,一直躺在床上。
征嵘陪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乔倚云是在当天晚上十点多才接到乔曼灵的电话。
她在电话里听到征嵘和肖筱遭遇的意外状况,一晚上都没睡觉。
乔倚云喊上郑晓云,两人一起坐了凌晨的航班飞到了西北。
随后又联系了征德西北部的代理商,坐着代理商安排的专车跋涉了四五个小时才赶到了那座偏远的小县城。
尽管乔曼灵再三强调,征嵘只是外伤,并且已经出院了。
肖筱和孩子也都没有危险,她现在正在特护病房,由当地最好的产科医生看护着,保证万无一失。
但是乔倚云还是在第二天中午,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到了肖筱的面前。
“妈,您怎么来了?”
征嵘正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肖筱喝着粥。
他一看见乔倚云,立即心虚地站了起来,手里的粥和勺子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妈,大嫂!”
肖筱也怯怯地喊了一声。
她紧张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躲闪着,没照顾好征嵘和宝宝,她觉得歉疚。
“哎哟,小祖宗,你快躺下!”
乔倚云满脸的阴沉在看见肖筱的时候烟消云散了,根本来不及发作。
肖筱闻言,一愣,赶忙就依言往床上一躺。
哪知道她动作太大,牵动着输液架、输液瓶一顿叮铃咣当的晃悠。
乔倚云吓得,小跑过去用手扶住。
“你轻点啊,祖宗!”
转而又看向征嵘,蹙眉训斥道:“你杵在那里干什么?继续喂粥啊,孕妇可不能饿着,你看这都几点了,才吃午饭?”
一旁的郑晓云适时的开口拆她的台:“妈,十一点半,现在正是午饭时间。”
乔倚云又扭头瞪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媳妇。
怎么一个都不省心!
征嵘听到郑晓云的话,“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乔倚云无奈地看着这一屋子自己的儿子、儿媳,顿时哭笑不得。
心里既心焦又觉得欣慰。
乔曼灵进来正好看到了这温馨的一幕,有些动容。
“姑妈,晓云,你们到了?”
乔倚云回头看到乔曼灵,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眼睛就红了。
“曼灵,你怎么瘦这么多?你奶奶和爸爸看见了该心疼了!”
乔曼灵满脸不以为然地看着乔倚云,笑道:“姑妈,我可是好不容易瘦下来的。”
她见乔倚云就要开口说话,赶忙出声打断了她。
“我在这边挺好的,每天做自己喜欢的事,这里也没有京城官场里的那些勾心斗角,有生之年,为官一生,能真正做点实事,得偿所愿,我心足矣!”
乔倚云又欲张嘴,不想再次被乔曼灵打断。
乔曼灵看向乔倚云的眼睛,放慢了语速:“所以你们都别劝我回去,好不好?”
乔倚云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她怼得一愣一愣的。
好半天她才插空说了一句:“哪个说我要劝你回去,这大西北海阔天空的,我都想来!”
乔曼灵很意外,但又很感动。
亲人们懂她,这感觉真好!
不过,她仍旧不忘跟乔倚云开玩笑。
“你一个学物理的,来这里能干嘛?”
乔倚云白了她一眼:“物理无处不在!”
说完,她也懒得和乔曼灵斗嘴,坐到肖筱床边,问她情况。
肖筱也不隐瞒,把昨天的情况如实相告。
“听我的,回去就好好休息,班暂时不上了。现在这个阶段,什么都别干了,让李嫂过去专门照顾你。”
乔倚云拉过她的手拍了拍,柔声道:“妈知道,不上班你心里不踏实,你从小要强惯了,处处都要比别人强,任何时候,都习惯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妈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
“尤其是怀征祁的时候,总觉得老天对我不公。”
“为什么别人怀孕一点事儿都没有,就我从头至尾,险象环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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