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听他们说话的二皇子忽然开了口。
他问许宁:“关于春喜镇,我还有一些问题不太懂。”
许宁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殿下请说。”
二皇子想问的都是蔺怀瑜想问的。
因为现在京城争论的很厉害,关于春喜镇,人人都有见解,可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所以,二皇子有几个问题想听许宁讲。
第一个就是,从春喜镇出来的是张陆还是尹在水?
有人认为是张陆,有人认为是披着张陆皮的尹在水。
许宁说:“有人将这些镇民骗来了,让他们自愿剔骨,变成纸人,再从这纸人中找一张合适的皮。
而张陆就是一个“觉醒”的纸人,一张精心养出来的完美的…皮…
至于尹在水…他是春喜镇的骨。
有皮有骨才是人…
最后出来的这个,是尹在水的骨和张陆的皮结合的…如果非要问他是谁,那只能说他是个全新的怪物。”
这是许宁给他们的解释。
如果他们看过一个动画片,许宁会直接告诉他们,最后出来的这个是类似奈落的东西。
众人这回明白了,就连裴濯也点点头,之前他也云里雾里不太清楚,可他还是假装全看懂了,免得许宁觉得他蠢…
现在…
看到大家一样蠢,他就放心了。
萧策问:“那瞎子是什么人?”
许宁说:“他是和镇民一起来的,可他不如镇民贪婪,最后一刻放弃了,没有踢骨,又无法回去,只能困在春喜镇和现实之间。”
二皇子皱眉:“最后瞎子回去镇子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树叶不掉了?”
“死去的纸人要被埋在歪脖子树下成为树的养分,而木头可以做骨,又能做纸…”
“所以尹家是守镇的人,也是镇子里唯一有骨头的人…”
萧策忽然说:“我明白了。”
他眼睛发亮的看着许宁:“春喜镇就是一座巨大的纸镇,而尹家人是镇子的“骨”,有了骨,纸镇才能支撑。”
裴濯却微微皱眉。
春喜镇…巨大的纸镇…里面的纸人…
好像许宁的书中世界…
许宁点头:“所以最后尹家小子出来后,镇子才会白天下大雨,歪脖子树的树叶会掉,预示着镇子失去了“骨”,即将消亡,而瞎子踏进了镇子,成了镇子新的骨。”
许宁无奈看众人:“我这么说你们明白了吗?”
萧策:“最后一个问题,尹家为什么会是镇子的守镇人?他们…是什么人”
许宁笑了,反问:“瞎子是什么人?”
瞎子是…
萧策愣住了。
有一层密密麻麻鸡皮瘩疙起来了。
所以…
尹家人原本也是和瞎子是一样的人…
后来出于某种原因他进了镇子成了守镇人…
那将来的瞎子会不会再一次养皮养骨…
等等…
瞎子真的是担心春喜镇消亡…还是他一直在等尹家离开,自己成为春喜镇新的骨,然后再进入下一个养皮养骨的循环…
谁也不知道。
到此,就算是个三岁孩童也听懂了。
许宁松了口气。
气氛诡异又沉默
好在侍女进来上了茶点。
众人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南越也下雪,但是很少会像大周这样下这么多。
许宁想要回去了,结果外面又开始刮风,这天气坐着马车就是受罪,二皇子提议喝点热茶再说,别院的空房也多,若是回不去就可以住下来。
许宁不想住,也不想这种天气出门。
蔺怀瑜宽慰她说:“没事的,别院平时没人,你们若是不喜欢也不会有人打扰。”
鹅毛大雪越下越大,众人都回房间休息了。
没一会儿雪就下了厚厚一层,风到是停了,整个别院静悄悄的,果然没有人打扰。
到了晚饭的时候,许宁不想应付这些大爷们了,于是将饭菜叫到房里吃了。
吃过饭,外面的天就暗下来,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让人生出几分恐慌,大风嘶吼着,外面的灯笼艰难的晃晃悠悠,最后熄灭了。
许宁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知道,这雪是下了一天一夜,如今已经有一尺厚了,却还是没停。
蔺怀瑜派人送来了早饭,吃过早饭,她和裴濯一起出门,老二跑过来说:“走不成,回城的官道上都是雪。”
两人到是不慌,西北每年都要下这么多雪。
到中午的时候,众人聚在一起吃饭,南越两人似乎并不着急,萧策还说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问许宁能不能给他讲个关于雪的故事?
二皇子也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许宁想了想说:“那我就说一个超越生死的爱情故事。”
萧策抬头笑道:“好,我喜欢听这样的…故事。”
裴濯朝着萧策看了一眼,对上眼的那一瞬间,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的敌意。
萧策内心:蠢货。
裴濯内心:贱人…贱人…贱人…
蔺怀瑜也找了个地方坐。
尹在水亲口讲的故事,机会难得,京城多少人想听听不到…
想到这,他赶紧招呼自己小厮拿纸笔,必须记下来,可以发售一本短的,或者写在大周报上。
这个故事不是许宁原创,是她前世听来的,不过许宁稍微改动了一下。
…
“夫君乡试中了,为了放松一下,他和几个同窗相约去爬山。天气并不好,山上还下了雪,我不想上去,夫君身体也不是很强健,他也想放弃。
他的同窗说,山上的风景可美,尤其是太阳打在雪山上,像金子一般,美不甚收。
夫君于是动心了。
可到了山脚下的时候,我却忽然染了风寒病倒了,夫君本打算陪我,可架不住同窗的劝说,于是我在山下客栈养病,他和几个同窗一起去爬山。
我原以为他们会很快下来,可他们上山后,天就忽然变了,暴风雪作乱,刮的人睁不开眼,我很担心夫君他们的安危。
可这样的天气,我一个弱女子也着实没有办法。
漫长的等待中,风雪停了,大雪封山,依旧是一片绝境。
我在这绝境中等了一天,两天…直到第七天,客栈小二跑过来兴奋的告诉我,山上下来人了。
我欣喜的跑过去。
一…
二…
三…
只有三个人,都是我夫君的同窗,可我的夫君呢?
同窗叹了口气,一脸悲痛,他告诉我,他们爬山第一天遇到了暴风雪,我夫君和队伍走散了,失足落下了悬崖…
抛开天气的原因,这山里还有野兽…
我捂着脸痛哭,我与夫君少年夫妻,相守多年,我万没想到,夫君会忽然离我而去…
然而伤心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我的伤心大哭最终没能换回我夫君。
客栈掌柜看我可怜,他告诉我,人死后七天会回魂,他让我拿着夫君生前穿过的衣服,叫他的名,或许他会回来。
我照做了。
于是当我真的看到我夫君跌跌撞撞朝我跑来的时候,我忍不住哭了,然而夫君却忽然拉着我的手往外跑。
直到跑出去好远,夫君才气喘吁吁的告诉我。
他们上山第一天遇到了暴风雪,他和众人走散了,还迷了路,就在山上绕了七天,总算是走出来了。”
他激动过后又满脸严肃的告诉我,那些同窗才是鬼,昨天他在山上看到了他们被冻僵的尸体…
我觉得身上凉凉的,一时不知道该相信谁。
夫君和他的同窗…
谁在说谎…
到底谁是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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