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除夕宴已经到了下半场,周惜朝渐渐有些困倦,便先往昭阳殿去休息。
皇帝走了,众人倒是更放得开了,一时间笙歌不息,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伯夫人瞧着时辰,便开口说起谢皇后在世时候的好处,拉着几个聊得来的老姐妹一道儿去给皇后烧个香。
夫人们夜宴吃的多了,正好在宫里走走消消食,一路边走边聊往太极殿去了。
穿堂过院行了一路,刚到前院,就听见偏殿传来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啊……”
“啊……”
“啊……”
……
这惨叫声还不是叫一声就停了,是一直在叫,是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反复的哀嚎,又凄厉又惨烈。
伯夫人听出了那是她宝贝儿子的声音,顾不得礼仪规矩,丢下众人朝着偏殿奔了过去。
她正要拍门,门却猛地被人拉开了一条缝,糯糯哆哆嗦嗦的钻了出来。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小姑娘浑身是血,“卢公子他他他……”
“我儿子他怎么了?”伯夫人说着就要往里冲。
糯糯却一把抱住她了腿:“夫人,你不能进去,卢公子他……他流了好多血。”
“我儿子受伤了?哪儿受伤了?谁害得我儿子受伤的!”伯夫人又急又怒尖叫着问。
她想推开这小丫头进去看看她的宝贝儿子,可这小丫头别看个小,力气却大得狠,被她抱住了根本动都动不了。
糯糯任由她失态的尖叫怒骂,一句话也不说,只怯怯的低着头,手上用力拦着。
等到夫人们带着宫女太监赶过来了,她才稍稍松了手,假装被推倒在一边。
伯夫人一个用力过猛,一头将大门撞开,跌进了门里。
“啊……儿子!”
“啊!!!!”
……
前一声是伯夫人的,后面的是各家的夫人们和宫女太监……
那卢家的十二郎正直挺挺的躺在偏殿门边的地上,不知死活。
他赤裸着身体,双腿大张着倒在那里。
而他的母亲,永安伯爵府的夫人,正以朝圣的姿态跪在他两腿中间,五体投地的在尖叫着。
浓重的血腥味冲得众人恶心的想吐。
不仅仅是血腥味,还有一股烧焦的烤糊的味道……
卢十二那东西不仅被砸烂了,还被烤糊了!
“我儿子是怎么受伤的!谁干的!周晚吟呢!她在哪儿!”
伯夫人从儿子腿间爬出来,嘴里不停的尖叫:“那个贱人在哪里,她在哪里!”
夫人们一个个花容失色,看到她过来,仿佛是什么脏东西似的避之不及。
干脆一窝蜂冲进了正殿里烧香磕头,祈求皇后娘娘原谅。
伯夫人一把揪着糯糯就要问话,可糯糯似乎是受了巨大的惊吓,哇的一声大哭,挣开她躲进了正殿里。
伯夫人整个人都疯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儿子被骟了,一定和周晚吟有关,她一定要揪住这个小丫头问清楚。
她顾不得其他,眼看糯糯钻进了正殿里跪着哭,边骂边叫的就往里追。
众人哪里敢由着她进皇后灵前撒野,几个宫女一窝蜂过去拦着她。
伯夫人想到儿子,早忘了这是宫里,在门口疯了般挣扎叫唤。
“周晚吟,你给我滚出来!”
“你还我儿子!”
“我告诉你,你生是我卢家的人,死是我卢家的鬼,我儿子废了,你也得嫁过来守活寡!”
一个夫人猛地一个耳光扇了过去:“贱人,还不闭嘴!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有几条命敢在这里撒野。”
她们早后悔了,要不是这贱人拉着她们说话,也不会亲眼撞见这等恶心人的是非!
“我撒野?我儿子都这样了?我撒野?”伯夫人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下来,又悲又痛,万念俱灰。
“我不管,我儿子是在这里出的事,宫里得给我一个交代!不把周晚吟那贱人揪出来,我就一头撞死在皇后棺材上!”
宫女太监们怕她再胡乱嚷嚷,赶忙上去把人按住了,再派人赶紧去请做主的主子们过来。
伯夫人拼命叫嚷:“叫太医,叫太医!救我儿子!我儿子还有救!我儿子还没娶媳妇,还没生儿子啊!”
“你别叫了,你当这里是你家啊,传太医要陛下和娘娘下旨才能传!”
一个夫人实在受不了了,嫌恶的白了她一眼。
她儿子那东西都砸烂了烤熟了,还想着生儿子,疯了吧!
“我不管,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事,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伯夫人悲痛欲绝,又哭又嚎,把这二十年养儿子的心酸都一股脑儿嚎了出来。
嚎完了又哭,哭完又骂,骂周晚吟,骂周晚吟爹,骂周晚吟的祖父……
太监们实在是怕了她了,随手拿了她宝贝儿子丢下的裤子塞进了她嘴里。
再让她骂下去,迟早能骂到太祖皇帝那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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