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到这话,简直哭笑不得,白璇这丫头是生怕他不处理正事儿么?
皇帝伸出手指虚点了点白璇,开口道:“好,好好,就处理一下岑风压压惊。”
鲁公公在旁看着,只觉得陛下对白三小姐说话的语气,似乎都带着一种宠溺……
一种就像是对敏元公主那样的宠溺,但又和敏元公主不太一样。
陛下宠敏元公主,是慈爱,但又威严的,可对白三小姐,却是放松的,就像是老朋友一般。
“把人带上来。”白璇吩咐一声,身后的姜让便连忙让人把岑风带了上来。
皇帝目光沉沉朝着武卫架着的人看去,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中。
这就是跟着他二十余年,他最为看重和信任的将领,威风凛凛的京畿大营大将军。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跟了他几乎一辈子的男人竟然会背叛他。
武卫们一松手,岑风便跌倒在地上,他衣甲上浑身染血,后背隐约可见一道深可见骨的鞭痕。
这道鞭痕力道凶猛,几乎穿透皮甲,一看就是被白璇用龙头金鞭打的。
皇帝眸光淡淡收回视线,端过鲁公公手中递过来的茶,轻抿了一口。
“岑大将军,这是怎么了?站不起来了?”
“陛下,臣对不起你。”岑风抬眸看着皇帝,神色痛苦地说道。
白璇这一鞭子,打断了他的脊椎,险些要了他的命。
他现在根本直不起身子,已经是个废人了。
皇帝倒是没想到岑风会这么说,但脸上也没什么变化。
他的背叛不是一句对不起可以解决的,他也绝对不会原谅一个叛徒。
皇帝对身旁鲁公公吩咐道:“给白璇也倒杯茶。”
“是,陛下。”鲁公公连忙吩咐宫人给白璇倒杯茶来。
白璇也不客气,端起茶杯就不紧不慢地干了。
那豪爽又不失优雅的模样,是一般人学都学不来的。
皇帝有时候真怀疑,这丫头不是一个闺阁之中的女子,而是一个什么地方出来的高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有本事有才华,才是最重要的。
白璇这次都不等皇帝开口让她审问,就开了口:“岑大将军,陛下如此看重于你,为何你还要背叛陛下?”
岑风默了一下,开口说道:“陛下看重我是真,昏庸无能也是真。”
大殿里气氛骤然一降,鲁公公忍不住呵斥道:“大胆!你个叛贼竟敢口出狂言,该当何罪?”
皇帝面色微微一沉,唇角抖动,冷冷开口:“你刚才不是还说对不起朕?”
“臣的确对不起陛下,但这无法掩盖陛下昏庸的事实。”岑风目光直视皇帝,一本正经地说道。
皇帝从这双眼里见到了从未见过的光芒,阴暗,狡诈,还有一抹故作镇定。
“哦,那你说说看,朕到底怎么昏庸了?”
“还用臣说吗?”岑风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说。”皇帝神色冷厉盯着岑风,冷冷吐出一个字。
岑风冷笑道:“忠勇侯狐假虎威,贪污腐败,朝中官员碌碌无为,腐朽堕落,徐丞相乃前朝之人,你却不察,高祖皇陵被盗一空,你身为皇帝却一无所知,难道你还不昏庸?”
皇帝目眦欲裂,喉咙一片腥甜,好啊!真是好!
先是他最宠爱的徐贵妃,现在又是他最信任的京畿大营大将军,接二连三,他们是想气死他?
他的确昏庸,要是不昏庸,不会被他们欺骗二十余年。
皇帝“砰”的一声,将手中茶杯摔了出去,胸口也气得一阵一阵剧烈地起伏。
白璇见皇帝动怒,不由开口:“陛下何必放在心上?这是前朝余孽击垮您意志的伎俩罢了。”
不得不说,这些前朝余孽埋得很深,也想得挺远,他们能从二十年前就开始筹谋,真是铺了好大的一张网。
岑风开口说道:“白三小姐错了,我不是前朝余孽。”
“岑将军以为父亲是大周人,就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了?”
白璇缓步上前,一双冷眸盯着岑风道,“没错,你父亲是大周人,你母亲却是前朝皇室之人,你父亲在你三岁的时候就死了,你是由你母亲一手养大的,看来,你母亲没少给你灌输前朝的思想,也难怪,你会被你们那位姓徐的首领选中,送到陛下身边做奸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岑风没想到,白璇竟然查过他。
她不过是白府的一个嫡小姐,她的手怎么能伸得那么长?
“你听不懂没有关系,陛下听得懂就行了。”
白璇淡笑一声,语出惊人道,“你也不用惊讶,满朝文武,凡是说得上名的,我都查过,不止你一人。”
岑风:!!!
皇帝也不禁抬眸看着白璇,只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这丫头当真厉害!
难怪她做事运筹帷幄,从来一副气定神闲,宠辱不惊的样,只看她做的这些准备,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她从那个什么天下第一情报组织那里买消息,该是花了多少银子了?
他要不要补贴点儿给她?
岑风嘴硬狡辩道:“不知道白三小姐打哪儿听来的消息,反正我和前朝无关,只是见如今陛下昏庸,不想再效忠陛下罢了。”
白璇又没有证据,皇帝不一定相信她。
可他想错了,皇帝不但相信白璇,而且深信不疑。
高位之上,皇帝目光冷凝盯着岑风,神色威严地说道:“既然你不想效忠于朕,那你就去死吧。”
岑风抬起头来,大笑一声:“我已是废人,无惧生死,陛下要杀要剐,随你便。”
诛皇帝心的话,他已经说了。
以他对皇帝的了解,皇帝以后做梦都会梦到自己是个昏君。
皇帝手上握紧了茶杯,一字一顿地说道:“处京畿大营叛军首领岑风,车裂之刑。”
“哈哈哈!哈哈哈!”岑风仰天大笑道,“谢陛下,多谢陛下,陛下身边的人都死光了,萧老王爷,徐贵妃,还有臣……陛下身边的人还会越死越多,祝陛下成为一个快乐的孤家寡人,哈哈哈……”
皇帝面色骤然一沉,脸上暴风雨一般的可怕。
“拖到南城门口,即刻行刑!”
白铭立刻让禁军上来,将岑风拖了下去,岑风凄厉的声音在太极殿内回荡。
鲁公公脊背上都湿透了,又惊又怕,可看着岑风被拖出去后,陛下身体一垮,颓然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心疼。
夜色深深,凉风习习,呼呼的声音从耳边吹过。
皇帝茫然抬眸看向大殿中央的白衣女子,开口问道:“白璇,朕当真很昏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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