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偏西,已经是更深露重,姜顾妆将五位师父的尸体背进石洞,并排放好,将“不戒酒尼”和“九指神丐”放在一起,将白色的酒葫芦放在她俩中间,出了洞口,反手一拳,那石洞轰然塌下,碎石飞落,余劲未歇。
上官壁默默地看着姜顾妆,心里骇然,几个月不见,妆姐姐的内力已是精进于斯,其实姜顾妆自己也是没想到,这是她人达到极度悲愤的时候,使出的一拳,没想到力量这般之大。
姜顾妆飘然而下,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走过去将她们堆在一起,看着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武则天,心中一动,想道:我真是忘记了,怎么不告之关于她父亲的消息,转而又想,这个人心机太深,人自私得紧,未必肯认她父亲,突然奇怪一想,不知这武则天的脚趾间有没有那新日的胎记,一脱武则天鞋一看,一只没有,另一只脚趾真有一处胎记,在月光下看得明白,只是在她的左脚,自己在右脚,心里想:天下居然有如此惊人的巧合。
这难不成是上苍冥冥安排的一种缘分,因为她管曲杏鄂叫了爹,也就是这个人阴差阳错地成了她的姐妹了。
忙了一阵,月华西沉,隐约听到山下鸡叫一遍。
上官壁在这种气氛中,也不好和姜顾妆讲,加上内伤初愈,两天来担惊受怕,所见所闻无不触目心惊,人已感到累了,就偎着姜顾妆的身边睡着,不一会儿,姜顾妆就听到他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姜顾妆看到壁儿那睡熟的脸庞微微带着笑意,心想:普天之下只有壁儿没有烦恼。想着仅仅两三天的时间,经手就埋了那么多熟悉的人,她们一个个都死了,五位恩师都弃他而去,现在世上真的没有她什么亲人了,心里空落得一阵冰凉,幸好壁儿的体温让她感到一丝温暖,陡然间感到一种萧索的寂寞,甚至还不清楚壁儿是愿意和她走,还是要到皇宫里去,真想把壁儿叫醒问问他,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好像是全世界的人都要弃她而去。
再说就算壁儿愿意和自己一起去,又能到何处去呢?去将煣儿接到身边吗?然后……
如今父母大仇已报,好像是了无牵挂,回到大荒山去,不,我不想过父亲和刘叔那种遁世的生活,姜顾妆的脑海里再现了一路上骷髅白骨散处长草之间的风光,责备自己不该因小安而失大志,对,自己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为苍生谋福址的大英雄。
想到这,姜顾妆只觉得自己全身发热,似乎天底下有太多的事要等着自己去做一样。
人一旦有了梦想,她的生存就再也不惘然了。
姜顾妆觉得自己周身热血沸腾,一下子理清了自己的头绪,自己再不是一个多余的人,而是有很多人需要她。
就这样,她一个人坐在石洞前想了很多很多,直到天快亮时,才去睡。
上官壁醒来后,见自己被姜顾妆搂在怀里,心里十分开心,心想:怪不得昨天睡得那么安稳,也不愿起来,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姜顾妆的怀中,看着天一点一滴的放亮,鸟儿在枝头跳来跃去,心中说不出的舒心惬意。
姜顾妆揉揉眼睛,坐了起来,见壁儿依然睡在自己的怀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心想:壁儿,真的很快乐!
推了推壁儿,壁儿夸张地伸了一个懒腰,说道:“妆姐姐,这么早你就叫醒我干嘛呢?”
姜顾妆笑了笑道:“贪吃贪睡不可教也,你看现在天已大亮了。”
壁儿“扑哧”一笑,心想:“你才不可教也!”
姜顾妆道:“你笑什么?”
上官壁道:“妆姐姐,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你当上皇帝了,真的很威风。”
姜顾妆一愣,心道:“我还忘了问你,看来你还是留恋皇宫的生活,唉,也罢,就让你回到皇宫里去吧。”面容一肃说道:“壁儿,你是愿意回到皇宫里去,还是和我一起离开?”
上官壁翻身坐起,急道:“你又在找借口不要我,休想,你这次可跑不了,你到何处,我跟到何处。”
姜顾妆笑了笑,道:“其实我还怕你不要我呢!”
上官壁知道自己又把妆姐姐和武则天混为一谈,突然说道:“妆姐姐,凭你的武功,我们到皇宫去杀了那讨厌的皇帝老儿,随即由你来当皇帝,那可威风了,天天吃山珍海味,并且好多人要讨好你,陪你弹琴解闷,拍你马屁,见你叩头!”
姜顾妆心里一动,心想:天真无邪的壁儿,都知道皇上的威风,他在皇宫内耳濡目染,想那李益寻欢作乐,不务正业,置民生疾苦而不顾,江湖传言看来是真的,说道:“你妆姐姐才不愿当那样醉生梦死的皇帝呢!”
上官壁心想:那皇帝老儿身边那么多美女,如果妆姐姐成了她,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忙说道:“对,对,妆姐姐,当皇帝一点都不好,成天愁眉苦脸的,很是不快乐,并且一天到晚都有人找,烦都烦死了。”
汉朝末年,烽烟四起,奏章不断,上官壁住在皇宫里经常看到有人找皇上,李益心中也并不快乐,“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就是抒发他自己的情感。
姜顾妆笑道:“那也不一定,那要看什么皇帝,若国泰民安,当皇帝当然就高兴了,若不顺乎民意,百姓生不如死,边城告急,当皇帝当然不爽,这叫玩物丧志!”
上官壁觉得姜顾妆没说到点子上,嗔道:“妆姐姐,不要讲这些了,你说吧,我们到哪里去?”
姜顾妆哪里明了上官壁的心思,心想:壁儿对这些不感兴趣,与他说他也不爱听,就道:“走,我们去找你父亲去!”
上官壁欢呼起来,连忙去将一只没吃的鸡子拾过来说道:“爹最喜欢吃我烧的鸡子。”这个世上他只有两个亲人,一个是“夺命神僧”,一个是姜顾妆,除了两人,其他的什么,上官壁也不感兴趣。
一路上,姜顾妆给壁儿讲了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上官壁听了乐不可支,问这问那,大是兴奋,心想:都怪那武则天,要不是她我和妆姐姐在一起,那多开心啊!
日上三竿的时候,两人到了朱乔城,由于前天和魔宫二使在酒楼里大战一场,镇上许多人都认得两人,两人一入镇,人们都四散而逃,大叫道:“快逃啊,前天那恶人又来了。”再看前天吃饭的酒楼已经关门大吉,姜顾妆不由摇头苦笑。
上官壁笑嘻嘻说道:“妆姐姐,没想到别人这么害怕咱俩,真好玩,我们正好吃点东西吧。”
姜顾妆大声叫道:“乡亲们,前天那两个恶魔已经死了,我俩是好人,不会害你们的!”声音经内力传播,传得远远的,余音不歇。
她不喊则罢,这一喊,平凡百姓哪见过这么大嗓门的,反而逃得更快,一瞬间一个不剩,无影无踪。
上官壁哈哈大笑,给姜顾妆舀了一碗白米粥,说道:“客官,你慢用。”
无奈,姜顾妆只好坐了下来,刚吃完一碗粥,只听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传来,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四匹快马飞驰而来,眨眼间已到街口。
姜顾妆“咦”了一声,上官壁问道:“妆姐姐,你认得他们吗?”
说话间,四骑已到了跟前,走在前面的少年一勒马,那马唏聿地立住,后面两少年也勒住奔马。
显然那少年不相信是姜顾妆,“咦”了一声道:“你可是姜少侠?”
姜顾妆说道:“任公子,你们从哪里来的?”
这时后面的三位少年也都认出了姜顾妆,纷纷下了马来。
上官壁眼前一亮,见前面的男子身穿淡蓝罗衫,下身系着翠绿裤子,肤色白嫩,十分好看,不由哼了一声。
姜顾妆介绍道:“壁儿,这位就是我和你提到的西域雄雕堡堡主任公子。”
上官壁听姜顾妆说任秀民给了她一粒灵丹,心中立刻有了好感,朝任民微微一笑,这也算给了天大的面子。
任秀民答道:“我们赶去和南宫公子会合,没想到……”
话还没说完,五匹快马已入街口,姜顾妆一惊说道:“你们也碰到魔宫的人……”
上官壁上前拉着姜顾妆的手说道:“妆姐姐,她们又是谁?”样子亲密得很。
小洪在一边说道:“汤镇野和四小姐。”
上官壁抢白道:“谁问你来着?”
小洪从未见过上官壁,想不起在哪里得罪过他,心里不悦,但还是忍住没说什么。
五人在两丈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最前面的是面如冠玉、满脸钢须的“百步追行”汤镇野,身后的四人都穿着一袭红衣,分别是虚伪小姐、无情小姐、冷心小姐、多情小姐。
五人见到姜顾妆也是大感意外,汤镇野打了一个哈哈,说道:“姜少侠,幸会,怎么如此巧。”
姜顾妆笑道:“汤老英雄,这不算巧,这是必然的。”
汤镇野一愣,说道:“这么说姜少侠是在等我们,我们和西域雄雕堡之间有些私事,既然姜少侠有事找我们,我俩借一步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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