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顾妆大奇,憋了这么久的气,张开嘴大口地呼气、吸气,似乎要把空气吃个饱。
没有走到死亡的边缘,也没有对生命的强烈感受,姜顾妆突然对生命有强烈的愿望。
有了这种愿望,她就不再被动!
姜顾妆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双脚踏在陆地上。
仰头四顾,周身漆黑如墨,并且听不到一点风籁之声,仿佛处在地心中一样,世界顷刻之间都死了。
她思索着,这潭水都流到哪儿去了,怎么突然间都消失不见了呢?
她想到和刘婶一起一到“西域雕堡”去,西天戈壁,万里黄沙,大漠千里,也有许多河流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刘婶告诉他,这叫沙漠暗河,水都流到地下暗河去了。
难不成这里的水也流到地下暗河去了。
难不成这漆黑的潭底真的会有什么奇迹不成,姜顾妆想起刘婶那庄重的表情,人竟然有一种莫然的冲动。
她慢慢地摸索着,望前走去,双足替试探着地面,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也不知走了多远,她发觉地面越来越干燥和硬结,并且崎岖不平,还碰到许多石块,跟陆地没有什么两样。
又走了一段路,一股腐臭之气隐隐飘入鼻孔中。
姜顾妆有些奇怪,俯身在地下摸索,捡起那如同枯枝样的东西,仔细地摸索。
“天啊!”她大叫一声,赶忙扔掉了。
凭感觉,她捡起的是一根死人的骨头,这骨头非常细小,好像是许多婴儿的枯骨。
姜顾妆听到自己心胸“怦怦”乱跳。
静了一会儿,姜顾妆心想:别的我怕,死亡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姜顾妆又迈步坦然前行,她细数自己的脚步,一步、两步、三步……
突然,她发现前面有一缕幽幽的红光泻了过来。
姜顾妆停下脚步,注视着那幽光,一动不动,敛气屏声。
她以为是什么独眼怪兽的眼睛。
看了好长时间,那红光一动也没动,姜顾妆心想:管她是什么东西,即使是独眼怪兽,总比自己孤独的死在这里强。
在她四丈开外的地方,隐约可见两扇合闭的石门,在石门上端镶着一妖兽般的东西,发出一片幽幽的红光,石洞门口,白雾缭绕,忽隐忽现。
一切都显得那么阴森恐怖,好像走进了地府一样!
姜顾妆仿佛有一个世纪没看到亮光,这幽幽的红光,就像漆黑夜空中的闪电,让她感到兴奋和欣喜,随即长长地舒一口气,原来不是什么独目怪兽,让自己虚惊一场。
是门!
有门绝对就有房子,有房子就绝对有人住,姜顾妆心中一阵狂喜。
这房子里会是谁呢?
难不成就是刘婶所说的“夺命神僧”的囚禁地。
管他是谁,只要是人就好了。
姜顾妆大叫道:
“有人吗?”
在黑夜里,声音产生轰鸣,传得远远的。
姜顾妆大跨步,走到石门前,用手尽力去推那石门,可任凭怎样用力,那石门依旧紧闭,纹丝不动。
她颓然地停下手,用脚去乱踢,高声叫道:
“里面是谁啊?姜顾妆来了!”
“谁在里面呀?你奶奶姜顾妆来了,还不快开门!”
正在她手舞足蹈,喊得声嘶力竭的时候,突然蓝影一闪,一个蓝衣少年从石门的顶上飘然而下。
“啪”的一声响,脸上吃痛,眨眼之间,被蓝衣少年结结实实地打了一巴掌。
这蓝衣少年的手法太快捷了,姜顾妆看都没看清,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
她愕然地看着蓝衣少年,停下了喊叫怒骂。
蓝衣少年最多不过十五六岁,长发束冠,剑眉星目,俊俏绝伦,就是皮肤太过于白皙,神色中满是诧异地盯着姜顾妆打量。
姜顾妆明白自己面目全非,丑陋不堪,惨不忍睹,赶快用手捂着自己的脸,问道:
“你就是上“夺命神僧”程逸学吧?”
那蓝衣少年似乎没在意他的丑陋,说道:
“咦,你如何清楚我师父的名字?你是谁啊?是怎么跑到这进来的,你干吗在这里大喊大叫?你不怕我师父杀了你……”
蓝衣少年自从被“夺命神僧”掳到这里,除了师父之外,再没见过别人,因此姜顾妆的突然来到,好像一个天外来客,叫他怎么不惊诧莫名,俏脸涨得通红,机关枪似的,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姜顾妆大声叫道:
“你……”
“你”字刚出口,那蓝衣少年赶忙用柔嫩的白手堵住了她的嘴巴,压低声音,轻声说道:
“嘘!你是想找死呀,如此大声音,叫我师父听见……”
说着用手在自己颈前比划一下,伸了一下舌头,做了一个刀起头落的动作。
姜顾妆不由笑了起来。
谁知那少年怔怔地望着自己,说道:
“你笑得真好看!”
姜顾妆大窘,这不是存心损我吗?想自己这般丑陋的面孔,人见人怕。以前和刘婶在街上乞讨的时候,也看到不少好看的少年,一见到她,就像见了瘟神一样,惟恐避之不及,今天居然破天荒的听到有人称赞她笑的好看,何况还出自一个绝色美男之口。
于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去看那蓝衣少年。
蓝衣少年嘻嘻一笑,轻声道:
“对不起,刚才没打痛你吧?我是怕师父听到了!”
说着伸手在姜顾妆的脸上抚摸。
那仿佛葱根白嫩的手指头摩挲在脸上,立刻就有一种清凉的感觉。
姜顾妆任由他抚摸,抬起头,不由得泪流满面。
姜顾妆想起了她那幸福的童年,春日融融的山巅,野花遍地,她和煣弟在山间嬉戏,煣弟也曾这样抚摸过她的脸。可这一切,都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从此以后,死神的脚步一直紧跟着她,真没有什么使她快乐起来的理由。
那蓝衣少年见她突然哭了,忙道:
“怎么你也会哭?”
那口气好像对她的哭大吃一惊。
姜顾妆骤然一听这话,也是啼笑皆非,这才明白过来,这少年对外面的事情一点也不懂,不由得童心大起,一抹眼泪,说道:
“好了,我不哭,我笑给你看!”
说着一咧嘴,“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蓝衣少年跟着也是欣喜而笑,露出一个小酒窝,声音甜美无比地说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姜顾妆感觉到自己从来没有如此被人重视过,觉得此时的自己完全自由了,在蓝衣少年面前无拘无束,不必去提防什么,也不用怕别人的嘲笑,脸上挂着泪花,笑道:
“你问我那么多叫我怎么回复?!”
蓝衣少年一直沉浸在喜悦之中,面如桃花,喜笑颜开,看着姜顾妆喜不自胜,伸手挽起她的右臂,说道:
“走,跟我一起到房里去,我俩再慢慢聊!”
说着,小心翼翼地推开石门了。
姜顾妆跟在后面,不由大吃一惊,心想:我功力虽不说是已臻绝顶,可得母亲和刘婶的真传,想来自是不弱。刚才吃奶的力都用上了,这石门却纹丝不动。可这男子谈笑之间随手就推开了,毫不吃力,这是多么惊人的内功啊。
容不得她多想,蓝衣少年已将她拉了进来,随手又将石门关上,附她的耳边,咬耳说道:
“小姐姐,千万不要发出一丁点、一丁点响动,啊!”
姜顾妆只觉得樱唇凑在耳边,吹气如兰,少年的幽香沁人心脾,不由得心动神摇,顺从地说道:
“听你的!”
跟着,似乎是作贼一样,跟在蓝衣少年的后面蹑手蹑脚地往前走去。
走进石门中,里头竟然是一个小石城。
姜顾妆感慨不已,心想:若在碧水潭上谁还会想到潭下有这么一个神奇的地方,真是大自然的造物之奇。
转了几个弯,少年停下脚步,回头对姜顾妆甜笑道:
“地方到了。”
说着,推门而入。
门一打开,柔柔的亮光泻满一地。
姜顾妆不由得精神大振,人也似乎鲜活不少。
暗无天日的生活真是度日如年。
蓝衣少女将姜顾妆领进房里,关上房门,欢呼雀跃起,仿佛做了一件令他十分高兴的事情。
姜顾妆坐在床上,感觉到自己被一种馨香包围着,不由得打量这间房子。
房间不大,可收拾得非常整洁,桌面平整若镜,一尘不染。
墙壁上镶着一颗颗夜明珠,熠熠生辉,小房子被暖暖的亮光涨得满满的。
姜顾妆一数,至少有二三十颗,心想:“这任何一颗,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哇!皇宫内院也没有这等气派,用夜明珠照明!在此地才真正感觉到钱财如粪土。”
桌上摆着鲜花,一簇一簇的,大红大紫,都是一些姜顾妆叫不上名的,还有一个大琉璃缸,里头养着许多稀奇古怪的鱼儿。
姜顾妆使劲地吸了吸,暗赞:“这花香真好闻!”
突然,听到上面传来“吱吱”的怪叫声,吓了一跳。
抬头看去,房顶的笼子里关有两只熊猫,正对着她龇牙咧嘴,抓耳挠腮做着鬼脸。
蓝衣少年见他一惊一乍,东张西望,不由“扑哧”一笑,一双俏眼一直盯着她的脸看,脸上带着微笑,似乎姜顾妆一张丑脸,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蓝衣少年挨着姜顾妆坐着,挽着她的手,仰着头,笑看着姜顾妆,说道:
“好了!我俩在此地可以自由自在地谈了。”
姜顾妆笑道:
“谈什么,我肚子饿了!”
蓝衣少年一拍自己的脸说道:
“真该死,我这就给你去拿东西。”
说着腰椎一扭,就去开门,突然又走回来说道:
“小姐姐,我去给你拿东西吃,千万不要到处乱跑,我一会儿就回来!”
姜顾妆用力点点头。
蓝衣少年这才依依不舍地溜了出去,房间只剩下姜顾妆一人。
姜顾妆打量这间布满鲜花、上头还有两只熊猫的小房子,心里感到一阵温暖。她换下湿衣服,找了一件花花绿绿的衣服穿在身上,感觉到身子也暖和起来。
这小房子的布局无一不显露主人无边的寂寞感,一个花季少年困在这暗无天日的石窟中,哪有什么快乐而言?难怪见到自己一个丑八怪,如此开心。
从少年的举止来看,应该是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人,可他的年龄也不过十五六岁,那他的师父的武功怕真如传说中一样恐怖。从他样子看,好像很怕他师父,说明他师父的脾气性格一定有古怪,会不会为自己疗伤呢?
唉,反正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算一步呗。
如果他师父一怒之下,杀了自己,那刘婶婶的一番心血不就白费了。可自己终究是要死的人,与其等“分心掌”毒发而死,那生不如死的感觉,倒不如让“夺命神僧”一掌劈死,来得爽快。
可我大仇未报啊!刘婶婶这几年的含辛茹苦又是为了什么?
不,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得好好把握住。
正在姜顾妆一握拳头,告诫自己下定决心的时候,房门“吱呀”打开,蓝衣少年闪身进来。
看到姜顾妆穿着自己的花衣服,不伦不类的模样,大笑起来。
姜顾妆板着脸,说道:
“有什么好笑的,没见过吗?”
蓝衣少年更是笑得喘不过气来。
姜顾妆闻到一股肉香味,不由得口水一流,叫道:
“有什么好吃的?莫笑了,快给我吃!”
蓝衣少年手上捧着一只烧得焦黄的野鸡,油光淋淋的,一看就让人大吞口水,更何况姜顾妆已饿得饥肠辘辘。
蓝衣少年笑道:
“我叫慕容壁,你叫我壁儿好了。”
姜顾妆连声叫道:
“壁儿,壁儿……”
慕容壁似是非常开心,双手将烤鸡递给姜顾妆。
姜顾妆双后一拉鸡腿,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就将一只野鸡给吃了精光,一抹油嘴,说道:
“还有没有?”
慕容壁笑道:
“看你的样子仿佛三天没吃饭,给!”
说着从怀中掏出两个水果,递给姜顾妆说道:
“好啦,你对我说点外面的事好吗?”
姜顾妆又吃了两个水果,这才有点饱,人感到很是惬意,伸了一个懒腰,说道:
“我有点累,先睡一会儿再说。”
慕容壁一掀被子,说道:
“那我俩一块睡。”
姜顾妆大惊,连忙一缩身子,叫道:
“你莫要碰我!”
慕容壁满脸诧异道:
“你干嘛如此凶?”
姜顾妆吁了一气,连忙拱手道:
“这个……这个……”
可这事儿一时三刻也跟他说不明白,“这个”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得坐起身,和慕容壁谈话。
慕容壁大是兴奋,眼睛里大放神光,目不转睛地望着姜顾妆,似乎生怕错过了其中的一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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